“听说这个设计是你向馆长大力推荐的。大家都喜欢,但觉得造价比较贵,所以很犹豫。于是你提出超过原预算的那部分你愿意捐助一半的款项,馆长又找来陆总答应了另一半,才最后拍了板。两年过去了,这位陆总所承诺的钱,只到账了六分之一。”
墨镜君微微动容:“这不大像是老陆的作风啊。”
“的确不像,因为去年三月份他还给C城大学捐了八百万以他命名的奖学金。捐款的事迹和当年他捐助博物馆一样,上了各大报社版面、电视新闻的头条。还赢得了去年‘本市十大慈善家’的光荣称号。但据我调查,这个八百万也只到账了八十万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没有这个钱,新馆面临停工,贷款利息也越滚越高……”
“所以李海潮让你来找我?”
“不不不,”皮皮赶紧道,“不是李海潮。是一位关心新馆建设的博物馆退休干部向报社透露的线索,希望通过记者的介入让陆总落实自己的承诺。”
“你找过陆总,他怎么解释?”
“他拒绝见我,说没有时间,让我找他的助理。他的助理既不回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邮件,我就去公司找他,助理以各种理由搪塞,有一次终于答应见我,我从上午九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加班的人都走了他也没出现。最后接待我的是公司的律师,我兴冲冲地去,三言两语就被他打发了,连把椅子都没让我坐,一杯水都没请我喝。还说如果我胆敢写什么影响陆总名誉的报道,他会起诉我、起诉报社……”皮皮想起调查这件事遇到的挫折,真是义愤填膺越说越气,墨镜君突然打断她:“十一个小时?”
“什么?”
“从上午九点到晚上八点一共是十一个小时。他居然让你等了十一个小时?”
皮皮看了他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得,刚才那翻话白说了,这位墨镜君也太能歪楼了。
“我等多久不重要,重要的是新馆……”
“你的时间很宝贵,皮皮,你的时间,非、常、宝、贵。时间就是生命。”
这回轮到皮皮歪楼了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“我就是知道。”他神秘地笑了。
“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?”
“名字不能告诉你,不过我有外号。”
“什么外号?”
“祸害。活了千年的祸害。”他捉狭地笑了。
皮皮两眼望天,站起来收拾东西。
“话没说完呢你就走?”他说。
“你说得很对,时间就是生命,我不能浪费在你这里。”她悻悻地说道。
“喝完这杯茶,皮皮。”他的声音立即柔和了,语气中多了一丝诚意,“请喝完这杯茶。”
她坐下来,喝了一口茶,被酸酸的柠檬味呛得一机灵。
“新馆还差多少钱?”
“五百万。”
“我捐。”
这是皮皮完全没料到的回答,她吓了一跳,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你捐?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肯为我坐下来,喝完一杯茶。”
“……开什么玩笑呢,我哪有这么重要?”
“重要,皮皮,你很重要,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要。”
他们聊了大约两个小时,一些很零散的、不相干的话题。墨镜君从不谈自己,也没有揭开过自己的面目。为了迎合他的好心情,皮皮回答了他很多好奇的问题,包括告诉他自己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叫陶家麟。
直到分手时皮皮仍然觉得墨镜君的话不靠谱。和李海潮的情况一样,现场只有两个人,他仍然可以改口,能约束他的只有心中的道德。
次日下午,皮皮接到了李海潮的电话,告诉她剩下的五百万缺口已经到账了。
“是陆总的钱?”
“不是,是你昨天见的那位朋友。”李海潮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,“他说被你说服了。关记者,你真能干。”
“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“馆长说,为了感谢你的付出,博物馆p>
“没人味儿。”
“有仙气。”小四道,“特别是那个漂亮的姐姐,从来不笑,脸总是冷冰冰的。上次孙大人府里的二公子——刚中进士的那位——来找她搭讪,她都爱搭不理。”
“仙气?”陈三老儿的鼻子哼了一声,“我看是妖气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