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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青年访谈录·2012·5·4(6)

发布时间:  浏览: 次  作者:莫言

在性工作者研究领域,潘绥铭、李银河、赵军是叶海燕尤为欣赏的三位专家。“可能中国真正没有多少女权主义者,我觉得我是最彻底的。”叶海燕定义女权主义:首先自己有一个思想体系,接着就是与其相关的运动。“要成为主义者,就要去践行。”叶海燕一字一顿地说。

“你已经成为妓女了。”有人这么说她。叶海燕很轻地笑了,有些僵,然后嗤了一口气。

“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一个性工作合法的国家做一天妓女。在那里我就是趾高气扬地去做这件事情,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。我会很高兴人家来消费,对我的服务满意。我唯一不自信的就是,现在我的技术一点都不好,很差。”

现在“流氓燕”似乎也不时兴叫了,她有了阳气十足的名字,“燕哥”。

哥是个传说。90年代的最后几年,这个初中毕业的武汉女人,只身来到广西小镇博白。结婚、生孩子、离婚,女人的几件人生大事像滚轱辘一样,3年内翻了个遍。叶海燕当过歌厅陪唱、酒店经理,还经营过一家正规按摩店,全盛时期带领25位鄂籍员工。熟人们冠以全国人民对湖北人的荣宠,叫她“九头鸟老板娘”,一直到今天。

“老板娘”很快厌倦了笑得脸酸的服务行业,她开始热衷于在网络论坛中游走,发写真照、看评论,然后跟网友辩论。2005年,她带着女儿回武汉,在朋友帮助下,开始经营一个关注女权的工作室。经过三年努力,工作室逐渐步入正轨并与政府合作,同时加入了艾滋病NGO团队。联席会议、意见表达、轮流兼职主席、被邀参加国际会议,从武汉、北京到印度、东南亚、美国,叶海燕打开了一个新世界。

在那几年,叶海燕萌生了让自己都吃惊的想法——这个世界必须由自己去拯救——听起来有种咸蛋超人口头禅般的荒诞。武汉NGO的工作,叶海燕说自己曾倾力创建研究理念、培养志愿者。“我时时抓住不放,累了我五年。当时我必须养我自己,养孩子,再养一个工作室。我蠢得要死。”

叶海燕逃跑了。

她顽固坚守了五年的工作和生活,以及那份“蠢得要死”的想法,说放下就放下了。“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,我为什么要这么累?”她又带着孩子回到博白。

叶海燕说自己爱走极端又矛盾。母亲善良宽容,父亲性格暴烈,自己就有双重性格。她又相信星座,“天秤座同归于尽的机会特别高”。

现在,她微博上自称“叶海燕老师”,头像上短发清爽,一副黑框眼镜。

叶海燕在微博上征男友,准确来说,是征5个老公。“当时有一个人说我这么成功,1个老公都没有,连个家庭都没有,我说我找5个老公气死你。”她还相信爱情,却认为很难再谈爱情。“考虑的问题比爱情本身还要重,还不如政治给人带来的快感,更加比爱情有瘾。”

她在微博上发起投票,希望获得网友支持成为“民间妇联主席”;已经有2000多位网友参与投票。“我要做一点样子让他们看看,一个真正为妇女维权的机构是怎样的。”叶海燕又好像回到了“拯救世界”的气场中,过瘾的样子。

“你是个沽名钓誉的人么?”“已经有人这样说了,但是我是很需要名的。有名的人就会更有影响力,所以名利是必须的,所以权力也是必须的。我明显就是沽名钓誉,我就希望我能够死后能够美名传千古。”

2012年4月24日,叶海燕接受凤凰网独家对话。“现在很幸福。跟孩子生活在一起,玩儿摄影,又做驴友,日子比较舒心。”

下午4点,放学的孩子呼啸成群。十几岁的小女孩跨着自行车停在浮萍健康工作室前,咧着嗓子喊:肥婆!叶海燕笑嘻嘻的迎出来,招呼小姑娘上楼吃饭。家里饭桌上还有中午剩下的烧土豆和紫菜蛋汤,她说,“我女儿不喜欢吃蔬菜。”

怪青年访谈录·2012·5·4

叶海燕在浮萍健康工作室,和志愿者们在一起。李杨/摄

对话实录

免费给农民工提供性服务


   凤凰网:年初你开始为农民工提供免费性服务,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?

流氓燕:这个不是为了性。

最初是为了做调查,但是之前一直没有空余的床位。 春节之后,有一些小姐回家,床位空出来,我就可以进去做调查了。

做调查的话,如果我不是真的跟别人发生关系,对很多东西是无法想象的。比如说,起初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十元的交易。第一反应是:不可能吧!很多人都说最少也要100元。

如果我不去那里做调查的话,我也不会知道她们在交易的时候只是用一桶水来做清洁,不知道原来买春者是很不喜欢戴套的。他们性交的时间都很短,原因是什么?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压抑太久了,他们真的需要释放自己。

所有的这些,你不去做调查你怎么知道? 反正我想象不出来,那个小房子里面会发生什么。

凤凰网:你这种免费上前线的调查方式,需要多大勇气?

流氓燕:一开始是需要很大勇气的。刚开始来了几拨人我都不敢接受,都在我门口转来转去的。

后来我就自己逼自己: 如果再不去的话,就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我拼命问自己,你跟这些十元店的姐妹有什么不同?她们可以为了生存去过这种日子,去受这种委屈,你为什么不能?难道你跟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吗?难道你比她高贵吗?就是这样逼自己。

凤凰网:有外力来逼你做这个么?

流氓燕:没有没有,其实也是自己的项目。我的钱都是网友捐的钱,所以我更加要在乎,我得做一些实际有用的事情。我真正要关心的,也是进行低价交易的那些姐妹。如果我都不走近她们,我怎么知道她们需要什么?这种体验和痛苦,她们是无法完全讲述给你的。

其实我在那只待了两天半。我相信每一个人,在那种环境里面尝试生存,到了那个场所里面待一天,都会有很多感触。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,丰富了自己的人生,很有价值。

第一天是非常热闹、非常繁华的。地下室、一楼、二楼、三楼、四楼,来来去去的男人。那里面的男人没有一件衣服是穿得干净整洁的;穿衣服干净整洁的人,那都是要小心的人。因为那些人不是进来的混混,就有可能是卧底。真正进来交易的人是老头子,穿得破破烂烂的,穿着雨鞋,车水马龙地走进来。那些姐妹都是40多岁,身材跟我都差不多,化了妆就靠在门口,等客人来跟她谈价钱。还有一些小妹就在打打闹闹,疯疯颠颠地唱歌。

那是一个小社会,像是电影里的青楼、茶馆,感觉置身另外一个时代,跟平时街面的阳光世界完全不一样。我好像进入小说、电影的角色,感觉很兴奋。

我坐在昏暗的小灯下面开始等客人,后来就有男人进来问多少钱。我不敢说不要钱,怕旁边的姐妹听到了,说我明显是来砸场子的。

来我门口转悠的有年轻的,有中年人,有老年人,还有穿得很脏兮兮的人,还有看起来智力有问题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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